规矩(1 / 3)

这一而再,再而三的试探和拉锯,楚无渊也开始适应了萧月的节奏,听到还需等上几日,他竟没有恼火,只是撩起眼皮略带警告的看了人一眼,似是商量却不容拒绝:“三日?”

“够了。”萧月也知眼下战况焦灼,烧刀子能早一日派上用场,就能少牺牲几名将士。

她已经盘算好了,今日就先找两个铁匠来,按着她的要求开始打造蒸馏装置,等确保她已改写原主的命运,她就立马着手提纯酒精。

就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,两人又再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闲话,直到马车外传来一声粗犷的询问:“殿下,您是同王妃一道回宫,还是回营?”

显然,车队已经行到了一处岔路口。萧月也不催促,安静的抿了口温热的茶,等着对方自行离开。

她想不出任何楚无渊跟着她一起回燕北王宫的理由。

可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对方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,她有些莫名其妙,忍不住抬头眯起水汪汪的杏眼,疑狐的瞥了男人一眼。

就是这一下。

楚无渊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,故意赖着不走只为了等这一瞬。

眼前的小妮子拥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沉着与冷静,彼此虚以委蛇半个多时辰,她仅在起初时分露出了些许少女特有的憨态。

或许是雄性与生俱来的劣根性作祟,亦或是对方不许他触碰而诱发的叛逆心理,让他忍不住想要从那张冷清却过分俊俏的脸上,品出点其他神色来。

“别急,这就走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毕竟……”楚无渊意味深长的顿了顿,才慢悠悠接上话:“本王得尽快处理好营中诸事,才好腾出时间来同夫人共、度、良、宵。”

语不惊人死不休。

萧月目瞪口呆。

还不等她做出回击,男人早已潇洒利落的翻身上马,头也不回的朝另一头疾驰而去,男人爽朗的笑声和着轻快的马蹄声随风消散。

“……”意识到自己被耍,萧月难得上来脾气,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到小几上。

小焕前脚刚迈进车厢准备替主子换个汤婆子,就撞见了这孩子气的一幕,实在是有些惊奇,一时没能挪开眼。

看着因生气而微撅起红唇、皱着挺翘鼻头、满眼怒意的萧月,她心里反而生出些高兴来。

她已经太久没见到主子这般鲜活的模样了。

许是被东宫厌弃惨遭落子的打击太大,自那以后,主子整日端着一副冷清的架子,一脸的生人勿近,窥探不见半分曾经的活泼明媚,仿佛换了人似的。

她虚长萧月两岁,又自小侍奉其左右,说得大逆不道一些,是真真儿的把主子当自己亲妹妹疼爱。她打心底里觉得还不到十八的萧月,应该活得更肆意洒脱些。

她虽不知道燕北王方才都在车里都说了些什么,但……似乎这个姑爷,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让人难以接受?

“小姐,奴婢给您换个汤婆子。”收起心里略显僭越念头,小焕仔细用丝绢将温热的新汤婆子裹了又裹,方才轻手轻脚递给主子。

可即便她们主仆关系甚是亲密,她还是在从接过那只彻底凉透了的旧汤婆子时受了惊,下意识趴地行了个大礼,低声告罪:“是奴婢疏忽了,请小姐责罚。”

即便已经穿来数月,萧月还是没能习惯这一套刻进骨子的尊卑观念,微微皱眉。要说,小焕已经算是不卑不亢了,没动不动就搞亲吻足尖以示衷心那套。

大雍到底是刚从奴隶社会过渡来的王朝,每个阶层之间都横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,即便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仆从多是活契,主家虽说不能谋害其性命,但日常打骂管教却无伤大雅。

甚至在大一些的郡县暗坊里,还经营着早已明令禁止的人口买卖,把人当作牲口般作践,以供那些嗜血荒淫却不想落人口实的贵族享用。

说白了,官府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只要不动那些个有清白户籍的良民,其他诸如他国流入的异邦人、逃难逃荒寻不着根的难民、没钱上户籍被踢出村子的落魄户等等,若是不慎被捉进暗坊,做了贵族手里的玩意儿,也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。

原主先前就在东宫的一次宴席上见识过一回。

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,自然是不屑于这套的,但围在他身边的那群纨绔,对此却很是热衷。

早已玩腻了歌姬舞娘的公子哥们,打着娱乐的幌子,明目张胆的在府中豢养大批查不到户籍,死了都没人给收尸的无根奴仆,隔三差五的便点出几人来玩新花样,企图通过视觉和感官上的冲击获取快感。

在原主的记忆里,那是一对好看得惹眼的兄弟,据说是从匈奴出逃的奴隶。他们的母亲原是大雍北境的良民,不小心被贼人虏了去,而她生下的婴孩生来就是匈奴人的奴隶,受尽欺辱。

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何种艰辛,才九死一生逃